上海知青在延边:在供销社当售货员的那段时光,我至今难忘
上海知青在延边:在供销社当售货员的那段光阴,我至今难忘
我是1969年来到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境内插队落户的,我插队落户在珲春县的一个村子里,那里栖身的多为朝鲜族老乡。
昔时下乡插队期间,良多知青在农村颠末一段时日的劳动磨练,就陆续被抽调走了,分开了农村进了城。没进城的,大多往当了挣工分的代课教师、民办教师,以至当上了拿工资有正式体例的教师。而我却挺特殊,特殊就特殊在于我工做岗位的多样性,短短一两年辗转做了好几样工做,最令我不克不及忘怀的就是站柜台卖猪肉当售货员的那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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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我被抽调到供销社工做,当了食物柜台的售货员。
固然没有间接当干部,可知青们仍羡慕我:那下可用不着背顶彼苍面朝黄土了。虽然各人都羡慕我,都说我命运不错,可我却觉得在供销社站柜台竟是一件不随便的工作。
供销社天一亮就得开门,赶在社员收工前,便利他们买工具;上了灯才气闭店,是为了等社员收工回来。若晚上有人敲门,还得起来卖货,不管起风下雪或零下二、三十度的冷冬,一声招唤立马营业。底子没有礼拜天法定歇息那一说。
按常规每礼拜由摘购员从珲春发来两卡车货物,都是由供销社年轻的男职工负责卸货,完了还得将空油桶、空酱桶、空酒桶、空麻袋、空酒瓶等等拆上卡车拉回珲春。再加上送货下乡、援助农忙,实比干农活更忙更累。
日常平凡,我一小我得管288种商品;重的有两三百斤一桶的大酱、粗盐。轻的有热水瓶塞、婴儿奶嘴。大的有猪食锅、牲口盆,小的有打火机、糖精片。
顾客十之八九是朝鲜族,我得把那些商品用朝语说出来,确实使人犯难。过往在消费队与阿兹妈妮打交道,点点头比画一下就懂;阿兹爸依往往会讲几句汉语,但说出来比古汉语还简约。
好比冬天我喂牛,值夜的老饲养员指着本身的脑袋照顾我:“牛,白的出往,黑的进来。”闭眼一猜就晓得喊我不要忘了白日把牛牵出往晒太阳,太阳落山了再牵回牛圈。
可站柜台凭揣测就要出差错。我便把288种商品的名称、价格、产地、性能以及朝语简单会话用中朝两种文字抄在纸片上,一份贴在柜台边,一份贴在本身睡觉的炕沿上。不管在柜台里仍是临睡前口中都念念有词。颠末一段时间操练,总算攻破了语言关。
昔时在敬信供销社的合影(后右为本文做者)
可又有一道难题摆在面前:算盘我不会除法,在农村站柜台除法最管用。好比那时一斤饼干七角三分,农人往往不是买一斤或半斤整数的,是看口袋里有几零钱,若摸出一角一分来,你就得用除法细细算到零点零零元再四舍五进。在如许精巧又敏捷的压力下磨练着我的计算才能,以致我的默算反响至今还非常灵敏。
和语言关及除法运算比拟,最使人头痛的就是卖猪肉。
我卖猪肉底子没师傅教,(我后来探听到城市里可以站在柜台里卖肉的,必需有师傅带,那还要进修半年的功夫呢。)纯属自学,但最末也没能成才。
刚起头卖猪肉时,我按顾客要的斤两比量着在那里下刀,但拔苗助长,那一刀却砍在此外处所。第二刀屏住唤吸照着第一刀的陈迹下刀,却又砍在它的隔邻。第三刀想必然要对准第二刀的陈迹却又从头开垦了一条战线,垛得猪肉四分五裂。亏得是农人兄弟好说话,不单没有责怪我,还经常齐声宽慰我:“伊拉少(不妨的),伊拉少!”我只能伸出舌头傻笑。
说句实话,要不是乡亲们憨厚仁慈,非得夺了刀赶我出柜台不成。 就如许,我对卖猪肉的惧怕心理仍是一点也没有减轻。
后来,有人给我出了个歪主意:杀猪卖肉是礼拜六上午,礼拜五我就往边防站打德律风,解放军买猪肉优先,每回起码是半头,那不省了我一半的功夫?
因为柜台卖出的肉少了,社员就有定见,问怎么猪肉那么快就卖完了?我义正词严地说:解放军在边境线上站岗放哨保家卫国十分辛勤!他们不优先谁优先啦!不意群寡的觉悟实高,得到的仍然是一句“伊拉少,伊拉少”的答复,却让我脸上很是挂持不住。
在如斯不挑剔的顾客面前,遗憾的是站了数月的柜台,最末我仍是没有学会砍猪肉。
供销社最忙的时间莫过于中午,因为天天一趟往返县城的客车在门口停靠,那里是起点也是始发站。
客车停靠时,车上下来的乘客就簇拥而至,柜台外站满了人,一个营业员在柜台前同时要招待多位顾客,那实的是一种考验,要考验你眼看六路耳听八方的灵敏本领了。
有一次本身队里的阿兹妈妮(大嫂)来挑选花头巾,见是熟人,我便安心地给了她四块差别花色的头巾,并告诉她买与不买都等我来收头巾,便吃紧往应付其他顾客。
待我忙完此外工作转身过来时,那位阿兹妈妮(大嫂)已离往,柜台上的头巾少了一块。闭店后我摸黑赶了六里地往找她想问一那块头巾的往向,成果得到的竟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否认。我只好自认不利,在月末清点时从27元月薪资中赔出了2元6毛钱!
发作了那件事以后,我的警惕性也就进步了很多,大大都人是耿直仁慈的,但也有个别爱贪小廉价的人。
日子一久,我还学会了很多诸如快酒慢油之类的生意经:卖酒时,斛子从酒缸里提出来要快,没等泡沫消逝便倒进酒瓶里,那层泡沫一斤准能攒回几钱。
卖油时,斛子从油桶里得渐渐往上提,等粘在斛子边口上的油全滴净了再往油瓶里拆,不然,就得几钱油的亏。
到了季度末清点时,我负责的柜台不单没有亏欠,还有充裕,竟然多出了56元3角3分(那在五十年前的农村可是个大数目),我兴奋极了,认为那是为供销社创收了。
未料,供销社主任在会上却责备我那是克扣贫下中农,坑害老苍生,要不是新职工,还要写查抄。我听了一时难以承受,委屈得几天没精神。后来想想也是,乡亲们的日子本来够苦的,我确实是不应如许做。
几十年过往了,期间我也互换过多种工做,那些工做干过了也就在记忆中渐渐抹往了,唯有在供销社当售货员的那个工做,不着边际的驰驱,它的印记在我身上却是那样的强烈,至今难忘,记忆犹新。
在珲春下乡时的合影(前排中为本文做者)
时隔半个世纪,常常想起昔时在供销社当售货员的那段往事,耳畔就会响起熟悉的“伊拉少,伊拉少”的鼓舞声,我总觉得像是欠下了什么没还似的,心里老不踏实。
第二故土的乡亲们,你们都好吗?做为一个曾在边境农村插队落户的上海知青,我永久悬念着你们。
做者:范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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