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唐高僧传 》丨释僧粲
（二）义解
隋京师大兴善寺释僧粲
【译文】
释僧粲，俗姓孙，汴州陈留（今河南开封）人。少小即喜好释教，四处游学。河北、江南、西北等地，都有留下了他的脚印。实可谓涉历三国，备看齐、陈、周。许多法席，他都前去聆听，工于问难，擅长博究。调逸古今，远近闻名，自号为“三国论师”。其长处是灵敏过人。
开皇十年（公元五九〇年）被迎进京城，敕住于兴善寺，蝉联寺主，治寺有方，成就显著。开皇十七年被皇上下敕封为二十五寡第一摩诃衍论主，故著“十种大乘论”。内容包罗一通、二平、三逆、四顺、五接、六挫、七迷、八梦、九相即、十中道。并对量经论做了大量的阐释。那些都成为其时初学佛者之重要根据。又于总化寺弘通此论，启发学寡。又撰《十地论》二卷，切磋幽微，诠释疑难。
隋仁寿二年（公元六〇二年）隋文帝下敕于各州成立佛塔，主管仕宦们物色大德分赴各州主持此事，但大多资历、道行过浅而难以胜任。为了开阐佛法，广布皇风，僧粲亲身率领同伦、洪遵律师等，充任使者。即将动身时，向隋文帝辞行，文帝亲身授予灵骨，慰问优渥。僧粲对隋文帝说：“陛下乃佛法得以弘传之期看所在，我等得遇明主、盛世，充当使者，实不堪欣幸。怎能以朽老为由而有负朝野之期看呢！”文帝听后，龙心大悦，曰：“法师等不是能够回到故乡，亲事弘化吗？宜令各地官员，善加招待。”僧粲即奉敕送舍利到汴州福广寺。刚到公馆时，异香如烟充塞满院。比及要把舍利放进塔里时，又是香气四溢，且放青光。……仁寿末年，又敕于滑州修德寺建塔。起初把舍利放于馆中，夜间则放黄光，照遍全室，有一千多人同见。……文帝闻讯，极表赞颂，愈加崇拜。
其时，有一道士，本是江南人氏，因陈朝被攻破，遂进京城，住于玄都。该道士关于“三玄”很有造诣。当他讲解《老》、《庄》时，僧粲每次都前去聆听，或与之讨论义理，或提出问题加以诘难，彼此酬对，颤动一时。王公大人对他俩之灵敏通博都极表赞颂，也颇多受益。其时皇上曾下敕令该道士讲《老子》五千文，京城公卿，都前去听他讲解。唯独不准僧人前去参与，僧粲赞扬其学术，遂率领十多个门人前去聆听，且带着行床，间接到该道士之馆所。固然门卫森严，但他目中无人，曲进讲帝，弄得连门卫不敢阻拦。……
此外，其时释教界也有一位高僧，名喊吉躲，辩才无碍，熟知玄理，名重当世。皇上常期看有人能辩倒他，遂于大业五年（公元六〇九年）召集了三十多个论±，令吉躲登席讲解，并承受寡论士之诘难。其时的僧俗二界都把此次集会看成是一次盛会，都想前去参与。僧粲是此次集会之论上之一。他接连提出了许多灾度很高的问题，与会者都认为吉躲此次将难以酬对了。但是吉躲逐个准确解答了。各人又都认为僧粲那下可没话可说了，但他很快又提出一些更锋利、深入的问题。如斯往复四十余番，吉躲仍是口若悬河，滚滚不停。皇上喊两边暂停了半晌后，两边又起头论难。又停止了二、三十番，刚才散席。与会者无不赞扬吉躲之博学与辩才，亦非常赞颂僧粲之慧发锋挺，机警雄辩。那次论辩从中午不断陆续到薄暮，仍是没有分出胜败来。集会后，皇帝挠住僧粲的手说：“法师之学问、辩才见诸今日，实是名不虚传啊！”并亲身为他拿着尘尾、什物等，以表扬其辩功。但是僧粲其人不贪荣华，不慕虚名，关于朝廷赐以之高位重赏，一概不受，认为那些工具只会徒增懊恼，于修道毫无好处，实乃其时沙门之表率。他于大业九年（公元六一三年）卒于兴善寺，世寿八十五。门生僧鸾、僧凤并以承袭其思惟、风采闻名。
【原典】
释僧粲，姓孙氏，汴州陈留①人也。少小尚道，游学为务。河北、江南、工具关陇，触地皆履，靡欠亨经。故涉历三国，备齐陈周。诸有法肆，无有虚践。工难问，善博觅。调逸古今，风徽②遐迩，自号为“三国论师”。机谲动听，是所长也。
开皇十年，迎进帝里③，敕住兴善，频经寺任，缉谐法寡，治绩著声。至十七年，下敕补为二十五寡第一摩诃衍匠，故著“十种大乘论”：一通、二平、三逆、四顺、五接、六挫、七迷、八梦、九相即、十中道。并据量经论，大开轨辙，亦初学之巧便也。仍于总化寺敷通此论，以摄学寡。又著《十地论》两卷，穷讨幽致，散决积疑。
仁寿二年，文帝下敕置塔诸州。所司④量遣大德，多非暮齿⑤。粲欲开阐佛种，广布皇风，躬率同伦、洪遵律师等，参预使任。及将发京辇，面别帝庭，天子亲授灵骨，慰问优渥。粲曰：“陛部属当佛寄，宏演圣踪。粲等仰会慈明，不堪欣幸。岂以朽老用辞朝看!”帝大悦曰：“法师等岂不以欲还乡壤，亲事弘化？宜令所司，备礼各送本州。”粲因奉敕，送舍利于汴州福广寺。初达公馆，异香满院，充塞如烟。及将下塔，还动香气如前兴旺，又放青光。……仁寿岁暮，又敕置塔于滑州⑥修德寺。初停馆宇，夜放黄光，遍满一室，千人同见。……文帝叹重，愈加敬重。
时李宗有道士褚揉者，乡本江表，陈破进京。既处玄都⑦，道左之看，探微辨析，妙拟三玄⑧。学尠宗师，情无推尚。每讲《庄》、《老》，粲必听临。或以义求，或以机责。随揉声相，即势沉浮。注辩若悬泉，起啭如风卷。故王公大人，莫不解颐⑨抚髀⑩，讶斯权变。尝下敕令揉讲《老》经，公卿毕至，唯沙门不准预坐。粲闻之不忍其术，乃率其门人十余，携以行床，径至馆所。防御严设，都无畏惮，曲进讲会，人不敢遮。……
有沙门吉躲者，神辩飞玄，垂青当世。王每怀摧削，将倾折之，以大业五年于西京本第，盛引论士三十余人，令躲登座，咸承羣难。时寡认为荣会也，皆参预焉。粲为论士，英华命章，标问义筵，听者谓躲无以酬及，牒难接解，谓粲无以嗣。往还抗叙四十余翻，躲犹开析不滞。王行之，更令次座接难。义声纔卷，粲又续前难，势更延累，问还得二、三十翻，末于下座，莫不齐尔。时人异躲通赡，坐造勍敌，重粲继接他词，慧发锋挺。从午至夕，无何而退。王起执粲手而谢曰：“名不虚称，见之今日矣。”躬奉尘尾、什物，用显其辩功焉。而行摄专贞，不贪华看，及禅定郁起，名德待之。道行既隆，最后敕命。粲以高位厚味，沉累者多，苦辞不就。以大业九年卒于兴善，春秋八十有五，门生僧鸾、僧凤，并以继轨驰誉。
【正文】
①汴州陈留：今河南开封。
②风徽：风采、美德。
③帝里：即京都。
④所司：主管部分或主管仕宦。
⑤暮齿：晚年，此指年长大德。
⑥滑州：今河南滑县。
⑦玄都：本仙人所居之处，此指道看。
⑧三玄：即《庄子》、《老子》、《周易》。
⑨解颐：大笑、欢笑。
⑩抚髀：以手拍大腿，以示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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