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花瓣 | 罗萧:回家

访客2023-12-03 05:36:5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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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罗 萧

那几天,老三媳妇邢荥夜里在家睡。爹不敢睡,唯恐自个儿那山响的打鼾声吵醒她。常常食罢早饭,邢荥出门后,爹才睡,像个睡反觉的婴儿。那倒免得吕舜睡觉时往耳朵里塞药棉球了。吕舜是晚自习课上罢,回家倒头就睡。爹几次想跟他说事,都绷紧嘴没说。

一天晚上,吕舜刚回家,爹竟不管掉臂地让他给老家打德律风。吕舜按完号码,摁“发射”键,然后说:“没人接。”旋即哈哈大笑,“爷爷您实逗,明知奶奶半聋,还让我打德律风。”爹说:“你奶奶耳朵背,可她晓得一有德律风,阿谁红灯就会闪闪发亮。晚上她老守在德律风旁,见红灯闪亮,就喊我接德律风。”吕舜说:“奶奶可能睡了,明晚我再打。”可接连三个晚上,就是打欠亨,奇了怪了。

邢荥突然不脱手做饭了,一天三顿买现成的送回来。夜里,她也不回家睡,说是外贸局老加班,一小我不敢走夜路。爹乐得安适,睡了几夜安生觉。此日早晨,邢荥拎着油条、豆沫回来,搁饭桌上,一句话不说就走了,那匆忙劲儿,像有台风逃撵着。

爹闷头食罢饭,虚掩屋门,诡计往楼下转转。自打来到老三家,爹从未下过楼,此日突然心血来潮,想出往给娘买点工具。不意刚出屋,“嘭!”门就主动碰上了。该死的风,准是从厨房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的。死后没有退路,只要往下走了。好在有电梯,爹悄悄松松到了楼外。

小区门旁有家超市,商品琳琅满目,爹却什么也没买。并不是不想买,是因为超市里不还价,爹才做罢的。在老家,爹偶尔赶着毛驴车带娘往赶集。娘才喊砍价高手,她看好一双棉袜,却搭出不屑一顾的样子,问:“几钱一双?”摊主报价:“四块。”爹伸出四根手指比划给娘看。娘伸出两个手指,跟摊主比划罢,拔腿就走。摊主喊:“别走啊!赔钱卖给您了!”娘连头也不回。爹赶紧付钱,拿了那双棉袜,逃过往。谁会想到,那个砍价的老太太,是个半聋呢?

爹从超市出来,又颤巍巍往小区外面走,漫无目标溜达良久,觉得累了,想坐下歇歇,却无长椅或石凳可坐。刚好有辆公交车停在身旁,爹闪个念,上了公交车。不到一个小时,爹下了公交车,又步行二里多路,回到了吕西村。

村中心小卖部窗外靠墙根的烂木头上,坐着几位白胡子老汉,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儿,见到我爹,不约而同地“噫!”了一声。有个老头儿说:“你咋回来了?你妻子没回来?敢情你还蒙在鼓里,你妻子患脑溢血,大约在你往县城半个来月,老三就拉她住进县病院了。”爹扭捏一下,觉得小卖部也扭捏了一下。有人赶紧上前扶他站稳,安抚道:“别急,传闻,轻度脑溢血好治。”爹问:“那如果重度脑溢血呢?”没人吱声。爹心里像被猫爪揪着,紧成了一把。

“嘀!嘀嘀!”老三的奥迪小轿车进村了,很快来到小卖部分前,“嘎!”一声停住。老三开门下车,讪笑着说:“爹,您咋回事?让我们扑了个空。娘住院后,我怕您焦虑犯病,就让各人瞒着。本想等娘出院后拉您一块儿回家,没想到,您没影儿了。猜您准是受不了孤单,回老家了。”

娘在我和香凤的扶掖下从车里出来,高声嚷嚷道:“邪硬,我认为见不到你了呐!”“邪硬”二字是娘对爹的昵称。爹嘴唇打抖:“老不死的,你没死就好,太好了!”娘说:“啥?你说啥?不克不及高声点?”“我够高声的了!”爹走上前,嘴巴靠近娘的耳朵,吼道,“活着就好!闻声了吗?”娘回应:“闻声了,跟蚊子哼唧似的。”一伙人就笑。爹也笑,眼里有泪花闪烁,就要流下来。

(刊于《微型小说选刊》2022年第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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