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综艺的保质期,为什么越来越短?

访客2023-12-02 14:20:1014

《一年一度喜剧大赛 第二季》出圈做品《少爷和我》剧照。

《脱口秀大会》和《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两档节目再次让国人回忆起了过往守在电视机前被春晚小品逗笑的集体记忆。同样都是发笑,但看寡们也隐约觉察,现在的喜剧和以往有些微妙的差别——它们变得乖巧、讨喜,舞台上的人们越来越负责,也越来越紧绷。

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春晚小品,到《爱笑会议室》《欢乐喜剧人》,再到如今各类段子在社交媒体上普遍传布的脱口秀和喜剧大赛,每一次喜剧或者段子的“出圈”,城市有很多“喜剧复兴”的讨论。只是,当下喜剧的种种告诉我们,喜剧已经跟着时代完成了某种自我进化,它越来越频繁地呈现,对它的讨论,也变得越来越繁重。

喜剧,是什么时候,有了不成承担之重?

✎做者 | 曹吉利

✎编纂 | 钟毅

因为两档综艺,喜剧又成为社交收集上的热门话题。

从妙语解颐的脱口秀,到热热闹闹的喜剧大赛,人们一本正经地讨论着每一段节目能否好笑、每一位评委公允与否、每一个演员是往是留 。但很少有人再议论起“喜剧复兴”的话题——以往,每降生一档喜剧综艺,中国喜剧就要复兴一次。

舞台上的人们越发负责,脱口秀里众多的“内部梗”未必就是躺平的表示,也许更像是内卷的产品;喜剧大赛上夸饰的脸色和肢体语言多起来,但“晚会感”似乎也变重了。在松弛概念时髦的当下,我们目击了聚光灯下喜剧日渐紧绷。

而在“封神”和“破灭”、“塌房”与“翻红”间往返跑的看寡们,显然已经感应倦怠,太多重视力分离到了喜剧之外的拉踩,以及鲁豫该不应“洗白”一类的话题傍边。即使不合错误比评分,群众关于喜剧综艺的热情也是肉眼可见地下降的。

在速朽的娱乐年代,高开低走是悬在每档综艺头顶的钝剑,此前的《欢乐喜剧人》《今晚80后脱口秀》以及更古早的《爱笑会议室》,都是前车可鉴,提醒台上的人们,全国没有不散的筵席,也提醒屏幕外的看寡,欢笑总有尽头,节目总有尾声,关掉电视机,明天还要陆续与生活缠斗。

那更像是一年一度,我们不克不及承担的喜剧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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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口秀大会 第五季》剧照。

喜剧进化论

喜剧当然应该是广义的,但鉴于中国影坛此刻的冷寂和情景喜剧式微已久,我们仍是先从舞台喜剧说起。

诙谐的进化也有属于时代的连接性,顺着历年的喜剧综艺回看,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一条舞台喜剧演进的道路——

脱口秀的到来应该算近10年更大的变量。2012年开播的《今晚80后脱口秀》,差不多被公认为国内脱口秀热潮的前导发轫,王自健经常提及的王建国、思文、史炎、李诞、池子等,日后都成为更多看寡熟悉的名字。

《今晚80后脱口秀》剧照。

假设说《今晚80后脱口秀》第一次实正把“脱口秀”的形式捧到群众面前,那么比它早两年开播的《壹周·立波秀》,则已经具备了脱口秀的内核。

有意思的是,王自健和周立波二人,别离身世自传统诙谐艺术:王自健上节目之前已经因为说相声在京城火了一把,在看寡中有“小王爷”之称,而周立波自创的“海派清口”则有上海风趣戏的影子。

与此同时,北方一家卫视深夜播出的《爱笑会议室》,顶着简单的背景道具和经常穿帮的演出,却成了良多看寡心中的“白月光”,凭仗高强度的创做节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年轻看寡喜欢的无厘头,《爱笑会议室》走出了乔杉、修睿、潘斌龙等喜剧人,也有了日后各类喜剧大赛的影子。

《爱笑会议室》剧照。

2015年首播的《欢乐喜剧人》根本是晚会小品的“摸索版”,贾玲、高兴麻花团队都是春晚的常客,“小品之王”赵本山的门徒们则痛快间接以辽宁民间艺术团的名目参赛。

节目办到第二季,冠军从擅长舞台立异的高兴麻花,酿成了说相声的岳云鹏。夺冠前夜,德云社的各大门生轮流为岳云鹏助阵,最初做为节目主持人的郭德纲都穿上大褂来了一段,百年相声迎来了一次成功,但或许也是电视语境下的最初一次成功。

沈腾与岳云鹏同台说相声。/《欢乐喜剧人 第二季》剧照

当然,随后滚滚而来的时代潮流还没有彻底沉没一些有关诙谐的传承,哪怕是血统和籍贯上的传承。好比身世相声世家、坐在评委席上的马东,好比无论是脱口秀仍是喜剧大赛的舞台,都占据了残山剩水的东北口音。

本季《一年一度喜剧大赛》,“胖达人”组合的《代号大本钟》和《进化论》几乎获得了场内场外一致好评。组合成员、哈尔滨人土豆经常自称“四川省青年诙谐家”,理由是他的诙谐感“在东北至少排在二十万名之外”。

《代号大本钟》剧照。

对中国喜剧足够熟悉的看寡,在他们的一系列做品里,应该能找到良多典范之做的蛛丝马迹。

《代号大本钟》里正邪角色互换身份的构造,与陈佩斯、墨时茂的《差人与小偷》《配角与副角》不约而合,《进化论》中“母猪的产后护理”更是对赵本山《心病》台词的间接致敬。上一季中《我的学长》中被隔邻人家砸穿墙面的情节,则随便让人想起土豆的哈尔滨老乡黄宏的闻名小品《拆修》。

曾经在上一代中国人脸上泛起的笑纹,又呈现在那一代人的脸上,“梗”的代际传递佐证了喜剧塑造的集体记忆,也佐证了喜剧的进化变迁,听上往很温馨。

1990年春晚小品《配角与副角》剧照。

喜剧断代:我们的时代和笑声

站在今天的节点上不难觉得到,那些把我们逗得前仰后合的喜剧,与前代已经大不不异。

起首是形式。

没有人还在电视机前蹲守晚会小品,取而代之的是各类综艺节目;生齿大规模活动消亡了地区笑星降生的可能,最新的段子能够一夜之间传遍全国;在一二线城市,线下小剧场表演风生水起,德云社和传统相声界纠结20年的“该不应回小茶馆”的问题被悄悄便巧地绕过了。

《奇葩说 第一季》剧照。

就像半个多世纪前相声从地摊和剧场进进播送电视一样,渠道间的迁移深入地影响着喜剧的内容。 开放麦、脱口秀、漫才那些舶来概念正在时髦,它们能否胜利往往取决于能不克不及顺利地完成本土化移植。

因为舞台从各大卫视、节庆晚会,移到了收集平台和线下剧场,愈加迫切的保存需冲要到了台前,今天的喜剧对看寡的画像也愈加精准。

《吐槽大会 第一季》剧照。

东北做家双雪涛曾在访谈中提及,“遛词”(默背典范相声小品的台词)是那一代北方孩子的根本功,做家班宇在小说《盘锦豹子》中也描写过晚会小品曾经在民间的群体影响力:

“比及联欢晚会上的赵本山退场演小品时,外面的鞭炮声也愈发猛烈,那时我模模糊糊地醒过来,看见全家人守在没有雪花点儿的电视机旁,音量开到更大,目不转睛地看赵本山和黄晓娟演的新小品。”

那是1990年春晚,赵本山和黄晓娟演出的《相亲》,也是赵本山的第一次春晚表态。之后的许多年,中国人见证了良多风行大江南北、不断被铭刻的做品,甚至于良多年后,几句倒背如流的台词就能成为一代人辨认相互的“灯号”。

1990年春晚小品《相亲》剧照。

比拟之下,今天的喜剧做品不会再把“全国看寡”做为目标受寡,特定的段子只取悦特定的群体, 出格是当互联网按下了加速器,喜剧老是更眷顾年轻人。

好比曾经看着《今晚80后脱口秀》的80后们,接近中年,为人父母,面临崭新综艺,可能要茫然地问更年轻的00后:“笑点在哪啊?”

上一季《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中颇受好评的《父亲的葬礼》,在一句“土星,在公转,而我的母亲,在自转”的慨叹中收尾,屏幕外的看寡一片欢唤,而台下几位70后评委却显得有些狭隘。

习惯了逻辑严谨、题材写实的晚会喜剧的一代人,面临如许的桥段和周遭的笑声,心中的错愕是不难想见的。

《父亲的葬礼》剧照。

人们老是喜好强调天才的感化,而漠视时代的决定性因素。前段时间悄无声息的综艺《开播!情景喜剧》就用事实证明,导演尚敬来到今天的语境下,也不会是什么救世主,哪怕他曾经一手打造了《武林别传》。

狄德罗说:“假设你没必要饰演此中的一个角色,那世界将是多么超卓的一台喜剧。”综艺化的喜剧是愈加轻盈的、都会的、讨巧的,看似糅合了良多热点话题,但关于最深切的社会议题却是回避的——当然,晚会上的相声和小品也早早舍弃了类似的测验考试。

良多年前《配角与副角》的故事布景能够放在一出抗日剧的拍摄现场,今天的《代号大本钟》则只能用远远的二战来指代战争。 本土化的笑料必然还有,只是今天的喜剧创做者们早已不做此想。

从那个角度来看,舞台上为了立异绞尽脑汁的年轻喜剧人们在形式上不竭实现打破,而在内容的讽喻上又非分特别乖巧。

《开播!情景喜剧》剧照。

喜剧的新可能

到底是什么让喜剧变得“乖巧”?

平台和传统都在差别方面加深了喜剧和当下看寡之间的裂痕。

从北方的相声到南方的风趣戏,传统的演出形式定下了如许或那样的端方,相声演员频频背诵创做于100年前的“贯口”来磨练根本功,却在理解看寡、理解时代的层面上大大落后于脱口秀演员。

就像上海乐队顶楼的马戏团在那首《海风》中可惜地唱道:“风趣戏那门艺术变得越来越风趣。” 在新的喜剧时代里,传统诙谐艺术逐步老往是无可回避的宿命。

相声泰斗马三立。/《一百年的笑声》剧照

但新一代喜剧人的创做也并不是童言无忌, 互联网放大了看寡的审查力,来自卑寡的道德化目光,正严重地盯紧喜剧身上的非道德内容——而到底什么长短道德的,经常并没有原则。

那种道德审阅始末存在,但从未像今天如许无处不在。

上世纪80年代,马三立的儿子马志明创做了一段现象级的相声《纠纷》,段子里虚构的人物丁文元自称是“天挈”的工人,那时候挈拉机厂在天津无人不知,但厂家显然没有娱乐精神,更没有营销意识,一怒之下要状告马志明。马志明阐明,天挈未必就是天津挈拉机厂,统一座城市还有天津挈车厂、天津挈鞋厂,都能够用那个简称。

不外自那之后,马志明再演出那段相声时,就不给丁文元做介绍了。有一回临场发扬,说到丁文元的工做时,本身调侃一句:“算了,不问了。”台下笑成一片。

《德云斗笑社 第一季》剧照

2015年的《欢乐喜剧人》上,贾玲演出的《木兰参军》也面对着类似的争议,却没有类似的轻松结局。

“唧唧复唧唧,木兰啃烧鸡”,贪食、胸无大志、贪生怕死的恶搞版花木兰,逗笑了看寡,也触怒了花木兰的家村夫。河南商丘市虞城县木兰故乡的看寡,以及所谓中国木兰文化研究中心,纷繁要求贾玲和节目组报歉。事务最末以《欢乐喜剧人》停播一周收尾。

贾玲扮演的花木兰。/《欢乐喜剧人 第一季》剧照

类似的事务在各类喜剧综艺的身上一再发作, 快节拍的内容输出消磨着创做力,高压的言论凝视消磨着热情,成名的诱惑消磨着坚守舞台的耐烦,多重消磨之下,那届喜剧演员的保量期,也许比互联网段子还急促。

2016年参与《欢乐喜剧人》的潘长江,在台上动情地说,曲到80岁也想要站在舞台上。但短短几年过往,他的主场就从喜剧舞台酿成了带货曲播间。熟悉潘长江的老看寡骇怪地诘问,老艺术家是不是“变坏了”?

熟悉互联网的年轻人则见怪不怪地答复,他们只是想开了。在挖苦的大潮中,也有网友设身处地地想,假设本身是上了年纪的小品演员,会不会用仅剩的一点名气往带货?

在此种现实面前,可以议论喜剧是豪华的,仅仅议论喜剧却是可耻的。 当下意识地往深思本身的笑声能否道德、能否得体、能否安妥的时候,做为看寡的我们也面对着一年一度不克不及承担的喜剧之重。

1996年春晚小品《过河》唤起一代人的回忆。/来源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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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者丨曹吉利

编纂 | 钟毅

校对 | 杨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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