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澜丨人间有味是乡愁
看澜丨人世有味是乡愁
□王开生
算起来，熟识王干先生的时间其实不太长，满打满算，才不外两三年的光景，豪情升温却似乎有点“急湍甚箭，猛浪若奔”之势。除了文学那个要件之外，善饮好茶，乐于美食，兼谙书法，是相互的共情点。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能就是此番事理。
出名文人撰写美食类散文，现现代我最中意两位，一位是梁实秋，他的《雅舍谈食》，是我终年的床头读物；另一位，是汪曾祺，我喜好他的散文，胜过小说。王干先生是资深汪粉，文学大咖，他的新著《人世食单》，既是“汪味”饮食文化脉络的延续，也是他致敬汪曾祺献上的家乡土礼。文章自己耐读，有嚼头，手捧一卷，不忍释手。汪梁之后，王干蓝已青矣！
余生也晚，未得汪梁亲炙，幸识干老，他就在身边，就在桌上，就在杯前。做家写美食，多从家乡食物起笔，幼时味蕾的构成，末其一生未曾改动，虽说日久异乡即故土，但异乡没有那碗喊乡愁的食物。《人世食单》散发出的乡愁风味，惹人进胜，也让我们那代无家乡可觅之辈，泪目，羡慕。
人尽皆知，高邮的咸鸭蛋，让汪曾祺先生写活了，也写绝了，写出了咸鸭蛋界的天花板。《人世食单》上来就是一篇《高邮的鸭蛋》，另辟门路，在天花板上开了一方天窗。文末一段“我们从高邮带着一小口袋土来到金陵饭馆，杜老接过塑料袋，竟然用食指蘸一小块含在嘴里，连说：高邮的土，香啊！”是文章的文眼，道白了高邮咸鸭蛋好食的秘籍，也动人。那篇散文我曾在王干先生的微信里读过，前月他来青岛，饮酒闲谈中，我借着酒劲儿特意问过此事。我说，汪曾祺先生写了高邮的咸鸭蛋，您还敢再写？王干先生习惯性地缩了一下头，呵呵一笑，“我是写的高邮的鸭蛋。”四两拨千斤，把我的来言轻松化解。我诘问，杜老实的会把土壤放进嘴巴里尝？王干先生一脸认实：“实的，他果实把土掬到嘴边，舔了一小块。”我不再出声。我想，如许不测又生动的细节，和敲开空头筷子下往吱吱冒油的咸鸭蛋，异曲同工，一样令人咀嚼难忘。
我晓得里下河那方地名，始于2018年。是年春节，我举家在扬州欢度，适逢“扬州宴”餐厅推出“汪曾祺家宴”，获邀出席，餐厅主厨陶晓东巨匠烹造的“汪豆腐”“茨菇汤”“软兜长鱼”等一桌土菜，声言出自家乡里下河地域，那顿“家宴”，从构想到出品，弹睛，出彩，堪称完美，至今余香索绕心头。我历来对扬州地域的美食喜爱有加，昔年间往来十余次，自认为食过的土菜既多又全。拜读《人世食单》中枚举的里下河美食，尝过的，尚不及半，那又勾出我胃中的馋虫来。
王干先生是美食家，也是书法家。书中《汪味》篇中的汪味馆，门头招牌便是其在高邮所题。如不出意料，恐是酒中或酒后之做。一来，酒至酣处，放松警惕，字好求；二来，王干先生书法精妙之处，往往酒后，我们莫奈花园的招牌，便是典型代表做，老辣酣畅，亦不失文气，现在已高悬在酒店最显眼位置，面朝大海。行文至此，忽记起一事。大约是前年的一天薄暮，王干先生在伴侣圈中晒出一幅照片，图中是高邮一家餐厅的门头牌匾，上书“祺菜”二字，让各人猜猜是何人所题，言明料中者奖励王干做品集一套，土酒两瓶，似乎还有腊肉若干。我一个激灵，立马第一时间把谜底送上。答曰：祺，是汪曾祺先生的字；菜，乃王干先生所书。一刻钟后，王干先生公布谜底：青岛王开生料中。自此一段时间里，我非常留意快递小哥的到来，常常不由得主动询问有无我的包裹，事实，脱颖而出一次不容易。然我求之不得的一干奖品，如黄鹤一往，至今杳无消息。
我予《人世食单》那本书的出书，几也算有所奉献。篇中《承平角的咖啡馆》是我陪着干老釆风之做，那天我们饮了形形色色的咖啡，干老和几家咖啡馆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幽默地搭茬聊天，妙语解颐，对此篇佳做的构想，或有别样启发；此外，书中至少还有一两万字，是干老在青岛莫奈花园小住时完成的。干老有一特征，常日食饭饮酒聊天，绝不耽搁码字，且有字数目标。愈是在外埠，笔头愈勤，精品愈多，砍柴磨刀两不误，此十分人所能。据此两点，军功章上，该有我的一角。
《人世食单》中有一篇《偷月饼》，写得极唯美，也动人，读着读着，眼眶竟有些许潮湿，我想我的奶奶了。奶奶自小把我拉扯大，白叟家曾是我最亲近的亲人，一晃眼，她走了整二十年了。
在我看来，《人世食单》写出了人世美食百态，但缺憾之处亦非常明显，干老数度来青，遍食胶东美食琼浆，然此书中并没有只言片语，或许干老在憋着劲儿，或许还得深进再发掘，或许是干老有意卖的关子，放长线钓大鱼。要晓得，青岛特产71度的小瑯高，不断在等待着您呢！
有些家乡菜消逝了，幸亏还有《人世食单》如许的做品，冒着人世的炊火气息，传世。
2022年11月10日于丛碧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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