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读书的刘备为何喜欢结交儒学名士?

访客2023-12-01 15:42:0313

两汉期间流行儒家经学,世家大族中如有能通一二门经学的人物,就会被尊为“名流”,得到社会上遍及的崇拜。其时良多手握重兵的军阀,为了争取社会上各类权力的撑持,也往往标榜本身熟读经书、精通儒典。

袁绍、袁术以《孟氏易》为家学,刘岱、陶谦曾当过太学生,公孙瓒、公孙度都拜名家为师,孔融、刘表更是一代儒宗。孙坚固然本身不读书,但却让身世儒学世家的胡综陪孙权读书,孙权后来也劝吕蒙、蒋钦读《诗》《书》《礼记》《左传》《国语》,显然是以熟悉儒家经传为荣。就连一贯鄙视世家大族,勇于提拔重用“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者的曹操,《三国志·武帝纪》也记载他年轻时曾在谯县老家“筑室城外,春夏习读书传,秋冬弋猎”,后来兵马倥偬,仍然“昼则讲武策,夜则思经传”,对儒家学问很有研究。

老版《三国演义》中的曹操

在如许的风气下,刘备也不克不及免俗。但刘备不敢标榜本身精通儒家典范,只好勤奋地拉拢其时的名流,操纵他们的学问和声望来为本身增加影响力。

刘备与卢植

刘备少小时家道中落,但究竟结果是宗室,仍有家族中报酬其供给赐顾帮衬,得以拜在同为涿郡人的大儒卢植门下读书。和刘备一路读书的还有公孙瓒,而公孙瓒也是身世“门第二千石”的家庭。

卢植

说到卢植,那确实是东汉末年的大名流。《后汉书·卢植传》载:“卢植少与郑玄俱事马融,能通古今学,好研精而不守章句”,“做《尚书章句》《三礼解诂》”,曾“与谏议医生马日磾、议郎蔡邕、杨彪、韩说等并在东不雅,校中书《五经》记传,补续《汉书》”。被时人誉为“海内大儒,人之望也”,“名著海内,学为儒宗,士之表率,国之帧干也”。卢植不只学问渊博,并且“深达政宜,务存平静,弘大致”,“才兼文武”,是罕见的文武全才。他先后历任博士、九江太守、庐江太守、侍中、尚书,还曾以北中郎将领兵到冀州大破黄巾军,立下赫赫战功。

刘备固然是“不甚乐读书”,但在卢植的潜移默化之下,也不是一无所得。刘备临末前曾劝太子刘禅“可读《汉书》《礼记》,间暇历不雅诸子及《六韬》《商君书》,益人意智。”刘备所列举的那些书,应该是他看过的印象较深的书,很可能是多年前在卢植的指点下打的根底。

老版《三国演义》中的刘备

据《三国志·先主传》注引《英雄记》载,“灵帝末,(刘)备尝在京师。后与曹公俱还沛国,募召合寡。”灵帝末年,刘备曾在京师洛阳活动,目标很可能是在跑官要官。时任尚书的卢植天然也是刘备活动请托的重要人物之一。因为那时候政局动乱,卢植还没来得及帮刘备说话,就赶上了汉灵帝驾崩、何进政变杀蹇硕和董重、十常侍杀何进、袁氏兄弟杀宦官、董卓进京废帝、袁绍等人纷繁出走等一系列严重事务,卢植因反对董卓废帝,去官回到老家幽州隐居。刘备失去了教师的撑持,在洛阳也混不下去了,他只好跟从曹操去到沛国谋划起兵,开拓新的人生道路。

刘备与郑玄

郑玄也是汉末大儒,曾与卢植同为马融高足。据《后汉书·郑玄传》,“凡玄所注《周易》《尚书》《毛诗》《仪礼》《礼记》《论语》《孝经》《尚书大传》《中候》《乾象历》,又著《天文七政论》《鲁礼禘袷义》《六艺论》《毛诗谱》《驳许慎五经异义》《答临孝存周礼难》,凡百余万言。”郑玄著做等身,并且影响深远,是汉代经学研究的集大成者,称之为经学巨匠亦不为过。

郑玄

那位经学巨匠与其时的许多名流纷歧样,他出格不喜好当官。郑玄年轻时就因为不想出来当官,被父亲痛打,可是打完也就完了,他仍是不肯,他父亲也拿他没法子。后来他遭到同亲的连累,被列为“党人”处以“禁锢”(并不是限造人身自在,而是不允许出仕当官)。那可正中郑玄的下怀,让他问心无愧地在家里研究各类典籍。党禁解除后,上将军何进邀请他到洛阳当官,他到了洛阳不久,又偷偷溜回家去了。后来太傅袁隗又保举他为侍中,他仍是以各类理由拒不到差。董卓上台后,又有人推荐他,但他只承受博士的职务,其他一概回绝。

那时黄巾军残部进入他老家青州北海一带,他逃到徐州出亡,得到徐州刺史陶谦的礼遇。初平三年(192年),陶谦致书行车骑将军、河南尹墨儁,希望墨儁出头具名结合关东诸侯进攻李傕、郭汜所在的长安。罕见的是,陶谦那封信的落款上,竟然有一贯不喜与政治沾边的郑玄的名字。可能是郑玄和陶谦颇为投缘,此前很少参与政治活动的郑玄,也甘愿为陶谦效力了。

老版《三国演义》中的陶谦

郑玄在徐州投靠陶谦的一年多之后,刘备被陶谦表为豫州刺史,屯驻小沛。此时郑玄和刘备都能够说是陶谦的手下,二人初相结识,应该就是在此时。刘备和郑玄还有一层关系,刘备的教师是卢植,而卢植和郑玄都是马融的学生,郑玄年长于卢植,所以算起来郑玄应该是刘备的师伯。两人异乡遇故知,应该是很谈得来的。

兴平元年(194年)十二月,陶谦病故,刘备被拥护为徐州牧。此时刘备成了郑玄的指导,两人关系愈加慎密了。《三国志·孙乾传》裴松之注云:“(郑)玄荐(孙)乾于州,乾被辟州,玄所举也。”刘备集团早期的骨干成员孙乾就是郑玄保举的,可见其时郑玄很得到刘备的信赖。

不外,郑玄在徐州的时间不长。建安元年(196年),郑玄就返回了老家北海国高密县,不然,他可能还会继续向刘备保举更多的人才。尔后,郑玄先后被袁绍表为左中郎将、大司农,皆辞而不就,曲至建安五年(200年)逝世。

刘备与陈纪、陈群

陈纪、陈群父子出自颍川陈氏,陈纪之父陈寔官位不高,仅至太丘县长,但却是东汉末年影响力很大的名流。陈纪名气固然稍亚于其父,但在遭到党锢期间发愤著作,编成《陈子》一书,也是一代儒学名家。董卓进京后,召拜陈纪为五官中郎将,陈纪没有郑玄那么出生避世,他到洛阳走马上任,迁为侍中,又出任平原相。

陈纪到平原国任平原相时,刘备正好在公孙瓒手下以别部司马“试守平原令”。也就是说,在其时的平原国(相当于郡),陈纪是国相(相当于太守),而刘备是郡治所在的县的县令(试用期内)。刘备不只是陈纪的手下,并且是陈纪所辖一国中的“首县”之令,地位非常凸起,并且两人同在一城,日常工做、生活都不免有诸多往来。

初平二年(191年)三月,陈纪辞去平原相,寓居于徐州下邳、剡县一带。陈纪之去官,很可能仍是和青州黄巾军有关,所以陈纪来到徐州,应与郑玄大致是统一期间。后来刘备以豫州刺史屯兵小沛,时常要往来于徐州治所下邳和小沛之间,擅长运营和操纵人际关系的刘备,当然不会随便放过和德高望重的陈纪套近乎的时机。刘备出任豫州刺史不久,就辟陈纪之子陈群为豫州别驾,也就是刘备的副手。刘备与陈纪父子的关系非同寻常,由此可见一斑。

兴平元年(194年)十二月,刘备被徐州豪族权力拥护为徐州牧,因为刘备不再担任豫州刺史一职,陈群的豫州别驾职务也主动解除,刘备将其改任柘县令。不外那一情况没有维持太久,两年之后的建安元年(196年)十月,刘备被吕布所败,陈纪、陈群父子归降吕布。建安三年(198年)十二月,曹操擒杀吕布,平定徐州,陈纪、陈群父子又归降曹操,为曹操所礼遇。

如许看来,陈纪、陈群与刘备的关系似乎并非那么铁,不然怎么会先降吕布,又降曹操呢?

刘备与陈纪、陈群关系发作变革的转折点,恰好就在兴平元年(194年)十二月刘备出任徐州牧前夜。据《三国志·陈群传》载,在徐州豪族派出代表来小沛驱逐刘备时,刘备欣然欲往,但陈群却劝阻刘备,他认为:“袁术尚强,今东,必与之争。吕布若袭将军之后,将军虽得徐州,事必无成。”

也就是说,陈群认为徐州的场面地步非常复杂,而刘备不具有掌控徐州场面地步的才能。刘备被拥立为州牧,是其时徐州最严重的政治事务。像如许的大事,陈群必定和父亲陈纪筹议过,所以,陈群提出的定见,也代表了陈纪的概念。那表白,陈纪、陈群父子对其时刘备集团的政治军事实力评价不高,固然他们暂时栖身于刘备之下,但其实不实正为刘备所用。所以一旦呈现比刘备更强的权力,如吕布、曹操等,陈纪、陈群父子就会当机立断地改换门庭。

刘备大要也看出了陈纪、陈群父子的小算盘,所以他没有瓜熟蒂落地将陈群转任徐州别驾,而是改任柘县县令,把陈群从身边收开。柘县属豫州陈国所辖,与兖州陈留郡接壤,按其时的场面地步,应是在曹操的控造范畴内。从后来陈群与父亲陈纪一路归降吕布、曹操来看,陈群现实上也没有去柘县任职。所以,陈群所任的柘县县令一职,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空衔。

自从刘备当了徐州牧,和陈纪、陈群的关系就日渐疏远。陈纪、陈群归降曹操后,两边不再有所往来。根据其时的政治不雅念和社会伦理,陈群与刘备曾有君臣关系,其变节刘备而归降吕布、曹操的行为,不免会被认为道义有亏,会遭人鄙夷。《后汉书·陈寔传》在评论陈寔、陈纪、陈群祖孙三人时认为:“全国认为公惭卿,卿惭长。”意思是说,陈寔当官只当到太丘县长,而陈纪在归降曹操后官至大鸿胪(九卿之一),陈群更是积极帮忙曹丕,得以官至司空(三公之一),祖孙三代官越当越大,但论到德性、人品,却是三公不如九卿,九卿不如县长,能够说是一代不如一代。

陈群也晓得本身有愧于刘备,故而末刘备一生,陈群都不敢再与刘备联络。然而刘备一死,陈群却摆出一副“故人”的姿势,写了一封信给诸葛亮,大谈人事天命,劝诸葛亮“举国称藩”。诸葛亮底子不屑于回信回答陈群,而是公开颁发了一篇签名文章,文中说:“纵使二三子多逞苏、张诡靡之说,奉进驩兜滔天之辞,欲以诬毁唐帝,讽解禹、稷,所谓徒丧文藻、烦劳笔墨者矣。夫大人君子之所不为也。”诸葛亮把陈群比方为舜帝期间的大恶人驩兜,把他写的信称为“诡靡”的“滔天之辞”,嘲笑他“徒丧文藻、烦劳笔墨”,文字之间极尽嘲讽,能够看出诸葛亮打心底里看不起陈群的言行和为人。

老版《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

东汉儒家思惟对刘备的影响

恰是因为刘备本身的文化程度不高,出格需要有学问、名声好的名流,所以刘备在延揽名流的时候老是身材放得很低,立场非常谦和,因而博得“礼贤下士”的名声。刘备为了请出被誉为“卧龙”的诸葛亮,不吝三顾茅庐,就是基于那种对名流的渴求。刘备入蜀后,又收录了许靖、刘巴、赖恭、射援、向举等一批名流,可见刘备对名流们十分神驰。

刘备与诸名流在日常交往的潜移默化之下,刘备也不成制止地遭到那些名流们的政治思惟和主张的影响。

据《贞不雅政要》载:

贞不雅七年,太宗谓侍臣曰:“蜀先主尝谓诸葛亮曰:‘吾周旋陈元方、郑康成之间,每见启告,理乱之道备矣,曾不语赦。’”

又称:

故诸葛亮理蜀十年,不赦而蜀大化。

意思是,刘备向诸葛亮陈说其早年曾与郑玄、陈纪交往甚密,曾向郑玄、陈纪请教治国理政的事理,主张严酷施行刑法,在看待赦宥轨制上十分隆重。刘备的那一法令思惟被诸葛亮所继承,诸葛亮执政时严酷执法,不搞赦宥,获得了很好的政治效果。

赦宥是中国古代法令中很有特色的轨制。其原来的目标是缓解刑罚的残酷性,在必然水平上表现统治者的“宽仁”和“慎刑”。例如汉文帝时,缇萦上书救父,不只得到汉文帝的赦宥,并且因而拔除了肉刑,史上传为美谈,效果仍是不错的。但到了东汉末年,赦宥已经成了以宦官为首的败北政治集团寻租投机的东西,频繁的赦宥不只招致报酬的法令破绽和法造败坏,并且因为可以花钱买到赦宥往往是有钱有势的群体,由此招致社会利益失衡和言论的不满,影响十分恶劣,成为令人诟病的一大弊政。在那种社会布景下,其时儒家思惟的支流概念,是主张慎用甚至不消赦宥,进而要求严酷施行法令。郑玄、陈纪把那一概念灌注贯注给了刘备,刘备又将此教授给诸葛亮,使“不赦”成为蜀汉的一项司法政策,而且在理论中获得了较好效果。

实正把儒家的理论主张胜利付诸政治理论的,竟是“不甚乐读书”的刘备,那恐怕是刘备的教师卢植所无法意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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