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挖野菜的王宝钏:不但中国妇孺皆知,到外国也被大捧特捧

访客2023-11-29 19:26:5116

中国自从庚子以后,变法国强,事事都要跟着外国人学,到了辛亥革命以后,更觉得长短学外国人不成,可是经济学问,未必能学得着人家的外相,先打从扑灭伦常,放弃道德上动手,讲的是自在,谈的是平等,风潮所激,日甚一日,近年以来,穿的非西拆不敷夸耀于人,住的非洋房不敷组织家庭,代步必需汽车,寒暄必需舞场,父母视若路人,夫妻随时离异,都说那是欧化,其实也未必尽然。

即如戏剧一端,旧有各戏,情节中有忠孝节义者,皆认为不合潮水,艺术中有谨守前贤成法者,则斥为食古不化,今日出来一位大王,编新戏,明日创造一位伟人,谈改进,以致旧者不旧,新者不新,形成今日皮黄界之怪现象。

本年某老板到外国往唱戏,一般人的抱负,认为他那些好手匠人做的别致背景,与那些名人编的典雅脚本,必能邀碧眼虬髯者之一顾,而得其好评,谁想到事竟大谬否则。

梅兰芳在美国表演《刺虎》

外国人士,把他苦心孤诣,自命绝无仅有的那些高明戏剧,不加重视,反把那陈旧不胜,行将回于裁减的王宝钏,大捧特捧,可见外国人,仍讲伦常,仍重道德,王宝钏受了十八年的苦,某老板能把他介绍到外国往,为人所敬重,总算是天道有知,不负他的苦心。

按那王宝钏的事迹,不见经传,也不知出在什么小平话上,吾国旧戏,梆子合二黄里,都常演出,一时有“薛八出”之称,大约是赐球,彩楼,击掌,探窑,跑坡,赶三关,银空山,回龙阁,能否那八出,可不敢说必然。光绪末年,孙菊仙、墨素云,在上海石路中,开云仙茶园,贴出“素穷贱素富贵”,就是全本王宝钏,不知是那位高明先生起的那个名字,后来南北时髦,都改名“红鬃烈马”了。

罗百岁、杨小朵、杨月楼、王瑶卿、刘赶三之《大登殿》

近来内中添出别窑一出,虽是外江派,可是场子排得还不坏,算粮一出,是梆子班的戏,昔时溜溜旦杨娃子,可算是并世无双,吴彩霞在上海天蟾舞台时,由秦腔谱成二黄,自认造魔,从此皮黄有算粮,竟然时髦于今日,厥功不在小处。

今日女子多尚虚荣,更怕受苦,一位宰相的令媛,那里会肯嫁一位花郎,就是嫁花郎,妄想他的人物,也肯定拿出钱来,盖所洋房,来部汽车,再拨上几十万,存到银行,况且老泰山,是当朝宰相,女婿弄个大官,还不随便吗,十担干柴,八斗老米,死守十八年,不会到法庭吿他一个放弃吗?

可见古时候人,心眼都太诚恳了,不单中国人对那王宝钏,家喻户晓,传诵他的美德,就是介绍到外国往,也都附和他的为人,不外薛平贵到了外国,另有新欢,那小我虽生在唐朝,能开风气之先,倒时髦得狠,做了皇帝,竟然尚认糟糠,那又是前人胜今人了,由如许看来,可见中国旧道德,为外人所崇敬,中国老戏剧,也很为外人所附和,寄语国人,没必要好新喜异,也没必要舍我固有,往对外人而加以揣摹迎合了。

(《戏剧旬刊》1935年第1期)

附:《写在外国人独赏王宝钏之后》

过宜

久不见老友冯君小隐佳做,上期在本刊获读其《外国人独赏王宝钏》一文,推崇旧剧,实具密意,与余素愿,有不约而合若符契者,不觉雒诵再三,但我亦有一点定见,姑且附缀于此篇之后,写鄙人面。

薛平贵确实是不见经传一位人物,打开一部二十史,竟没有一个与他尊讳不异的人。惟是历来借外国军力,来夺中华全国者,丧地辱国,无过于后晋高祖 (石敬塘)。再薛平贵是大唐的马前先行,石敬塘也是在后唐为官。或薛平贵就是暗射石敬塘,亦未可知,不外石郎是明宗(李嗣源)的驸马都尉,固然向辽邦称臣称子,却未曾招赘在外国,亦没有王允那么一个老丈人,至于王宝钏,更无从稽考矣,记得畴前在乡下 (潮州),看见当地的白字班,唱一出石平贵回窑,不让他姓薛而喊他姓石,末算在我忆测之中,平添一重证据,却也大可附会了。

梅兰芳、杨宝森之《武家坡》

如今没必要管戏里的薛平贵,能否即史上的石敬塘,总之那两位皇帝,人格都够低的,底子谈不到那出戏里的价値来,我们国人,自《彩楼》到《登殿》,那出都能够学着唱,迷着听,因为里面有很多好腔,能够怡情悦性,而皮黄旧戏,意识浅陋,夫人皆知,正没必要以“情节”及“观点”来胶柱鼓瑟,至于把他介绍到外国往,几要存一些“正大的目标”同“精湛的目光”,况那种易代大事,更不克不及于史传毫无根据,随意挠一小我就算派他做中国皇帝,使外人见之,实认为中国曾出那么一个借着外人势来欺辱本国寡廉鲜耻的皇帝,岂不腾笑盟国,石敬塘虽割燕云十六州以赂契丹,但他还不是中国人。然已千载之下,受尽辱骂,而薛平贵则明明说他是中国人,所以更觉得可鄙了。

《彩楼》一剧,尤足引起外人误会,认为中国古代确有此种习尚,更是笑话,吾意国人固有之美德,正宜藉戏剧,向外死力鼓吹,至其弱点,何妨掩躲,今此所谓弱点,又属中国自古所无,乃传布尽心尽力,不亦能够已乎,国剧获在海外为人瞩目,固吾所深喜,特不肯以类似《王宝钏》之戏,与外人相见周旋耳。

《王宝钏》之在外国受人赏识,昌大之功,不能不回之梅兰芳,但此为不测收获,或非其始料所及,故我于梅,亦无苛责,独怪常识中人,译外国剧本,排外国戏剧,亦一味王宝钏是从,急风骤雨,有若疯狂,则不免难免好笑,不知中国英雄美人,正如恒河数沙,其间可歌可抽泣之事,亦复何限,都不知取择,独致全力于一为劣等人说法之“王宝钏”,是何专心,窃所未解,具常识学业者且然,其下于此者,又何足深云,噫,吾欲无言。

(《戏剧旬刊》193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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